驿马行

有马有马官所司，绊之欲动不忍骑。骨立皮干死灰色，那得控纵施鞭箠。生初岂乏飒爽姿，可怜邮传长奔驰。昨日甫从异县至，至今不得辞缰辔。曾被朝廷豢养恩，筋力虽惫奚敢言。所嗟饥肠辘轳转，只有血泪相和吞。侧闻驾曹重考牧，帑给刍钱廪供菽。可怜虚耗大官粮，尽饱闲人圉人腹。况复马草民所输，征草不已草价俱。厩间槽空食有几，徒以微畜勤县符。吁嗟乎！官道天寒啮霜雪，昔日兰筋今日裂。临风也拟一悲嘶，生命不齐向谁说？君不见，太行神骥盐车驱，立仗无声三品刍。

(《云左山房诗钞》卷一)

林则徐

【题解】

驿马，驿站的马，专供传递公文或官吏过往使用。行，歌行，古诗的一种体裁。这首诗是林则徐《云左山房诗钞》开篇第二首。他任翰林院编修时，于嘉庆二十四年（1819年）五月初出京，赴云南任正考官主持乡试，途中写了不少诗，手定为第部诗歌结集《使滇小草》，这些诗作写景纪事、怀古、抒情，亦有酬和，后辑入林则徐的《云左山房诗钞》卷一中。他沿途停靠驿站，从驿马的病累想到吏治的腐败，民生的疾苦。诗中刻画了驿马重役奔驰的遭遇，官吏们克扣粮草和无节制驱使的罪行，对庸懦无能、饱食终日的官僚位居要职非常不满，指责了当政的用人不当和赏罚不明，表达了他爱护人才的心情和改革吏治的愿望。

（来源：《林则徐诗选注》·周轩）